第二章

那时，我刚从京城逃到北东，身无分文，只能靠卖早点白手起家。等有了些积蓄，就送他去学堂念书。

然而，学堂里的孩子多是富家子弟，像宋淮这样没爹的孩子，根本没人正眼看他。

我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跪在先生门前，差点被大雪掩埋，冰冷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夺走我的神志。

先生终于心软，答应让他做个伴读。我陪宋淮苦读十年，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可他呢？

心比天高，只想做草原上自由驰骋的骏马、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梦想着成为令人艳羡的皇家贵胄。

上一世，我执迷不悟，为他倾尽所有。

如今重活一世，我想通了。

我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母亲。

断礼仪式在北东的榆次寺举行。

寺里的住持是我初来北东时结识的。

科举考前，我曾在这里叩拜，祈求他能有好运。

住持将青稞放在我们面前。

“折断青稞，盖上红印，从此你们就毫无关系了。”

宋淮拿着青稞，犹豫不决，仔细端详。

我笑了，“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其实，我也不想如此决绝，如果他现在反悔，或许...

罢了，既然重活一世，我自然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就折断了手中的青稞，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

我喊住他。

“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在支付，既然断绝关系，那就把钱还我吧。”

宋淮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竟然如此无情？”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不是我无情，是你自己选的路。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知道对我摇尾巴了。”

“好！如你所愿，你再也不是我的母亲！”

宋淮气得浑身发抖，他一边脱衣服，直到只剩下内衣。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影坚定而决绝。

住持长叹一口气，“是什么让你们走到了这一步。”

“也许他天性如此，生下他就是个错误。”

前世如此，这一世依旧。

不过，都无所谓了。现在的我自由了，只为自己而活。

离开庙宇后，我直接奔向医馆。

上一世的今天，我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想要续命，只能依靠昂贵的药饵。从前为了宋淮，我省吃俭用。现在不同了，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财富来调养身体。我购买了许多曾经舍不得买的珍贵药材。仅仅一天，就花费了数百两银子，但我心中却无比舒畅。

回想上一世，哪怕是去市场买根葱，我都要讨价还价。然而，为了他，就算是油灯，我也会买最好的。如今想来，真是可悲。

当我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店里时，意外地撞见了所谓的亲生父母。他们身穿华丽的锦衣华服。毕竟，我的妹妹如今已贵为皇后，他们作为皇帝的岳父岳母，自然身着昂贵的衣物。

往日的情景涌上心头，我热血沸腾，深吸一口气，假装没有看到他们。她却一眼认出了我，柔声喊道：“云儿。”“我是你的娘亲啊。”我冷淡地应了一声。

见我态度冷漠，她也不再伪装，质问道：“苏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过去十年了，你们来找***什么？”我看着她，丝毫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上一世，他们也是为了带走宋淮而来。苏皖在后宫争宠时受伤，生下一个智障孩子，他们慌了。担心苏皖在宫中的地位受到影响，于是便想到了我。更确切地说，他们是打宋淮的主意。如今他们总算找来了，可宋淮却刚刚离开。我猜到他们的来意，冷笑道：“可惜你们来晚了，他刚走。”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把我拉了回来，“走了？去哪儿了？”“你们自己去问他吧。”

苏夫人恶狠狠地瞪着我，紧接着给了我一巴掌。“你！你就是这么跟你娘亲说话的？”这一巴掌打得我脸颊生疼。我凝视着她，她气得浑身发抖，又要动手。我抬手掐住她的手腕，紧紧握住，步步逼近，“你难道忘了当年是如何为了苏皖将我赶出家门的吗？”“你难道忘了我曾经在府中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吗！”我的声音很大，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如此狠心的父母，还有脸来找啊？”

“可不是嘛，都是亲生的，这姐妹俩的差距也太大了。”

“依我看，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