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3-16
病刚痊愈的娘亲拖着我,一碗清粥都守不住了。
在第二次有人爬进一个寡妇的门时,她嫁给了第二任丈夫,巷子口杀猪的屠夫。
屠夫是个粗人,爱好喝酒。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来骚扰孤儿寡女了。
迎接我们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拳头,一根又一根的棍棒。
在我娘被打得晕倒三天后,我杀了他。
没了男人的我们又成了众人欺凌的对象。
但这一次我咬牙拦住了那些来求亲的人。
我跪着求我娘:「熬下去,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以后我养你。」
瘟疫终于停了,听说三皇子靠这场天灾彻底扳倒了太子。
所有经手赈灾一事的***,全部被绞杀殆尽。
我不知道大人物们有什么图谋。
我只知道,因为他们延误赈灾,我爹死了,我家没了,素娘被家里卖去当丫鬟,换了口粮,阿守一个人饿死在了他爹娘的尸体旁。
上层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下层人食不果腹暴尸荒野。
小巷口再也没有了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男人们尚且有机会去卖些劳力,我和我娘只能一文一文地计较着,靠着洗衣缝补艰难求生。
好不容易攒了些小钱,我兴冲冲地跑了好些地方,计划着小生意。
回到家,我娘拿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对着我哭:「我不知道他是骗我的,他说以后会娶我让我们母女俩都过上好日子。」
她爱上了一个货郎,被花言巧语骗光了所有积蓄。
我眼睛充着血,还要咬牙安慰她:「不怕,我们从头再来。」
没有了爹的娘亲,像一株在风雨里飘摇的菟丝花,总是想找个男人依靠,
虽然现实一次一次教会她男人不可信,但她下一次依然栽得头破血流。
我气愤,但可以理解她。
在第二年,日子终于好过些了。
在我以为一切都要变好的时候,三皇子反了,战乱开始了。
苦难上撑起的小家不堪一击,我和我娘重新开始了流离失所的日子。
在她再一次牵着男人的手,来到我面前时,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作绝望。
那是个肖似我爹的男人,但除了一张脸,再没有任何相像。
我娘将对亡夫的思念和对未来的寄望,一股脑投射在这个乱世中拉了她一把的男人身上。
即使我明确告诉她这是个赌徒。
我曾在随我爹去酒楼讲书时,亲眼见过他被追债。
但她已经被她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天灾,没有瘟疫,或者没有皇子们的争权夺利,我们顺利度过灾荒,我的人生是不是会从此不同?
但小人物向来没有选择的权力。
在我娘将我攒下来的救命钱给男人还了赌债的那一天,我见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继父的债主,他在外面欠下的钱,岂是我一个小姑娘一点零花抵得了的?
他已说好,要将我卖给年逾七十的债主做十八房小妾。
另一个,是我心心念念的当年打死我爹的男人,我终于找到他了。
男人在花娘的簇拥下进了明月楼,我听到她们调笑:「汪霁公子都半个月没来了,可是在外面有了相好?」
「怎么可能,哪里都没有明月楼令爷快活!」
前一刻我还因人生前途无亮而心情灰败,此刻却笑了起来。
索性都是要被当物件一样称斤论两的,卖给一个人和卖给许多人,又有什么差别?
第二天我就把自己卖进了明月楼。
继父气得找上门来,被秦妈妈带着打手们扔了出去。
卖身银子我给了我娘,并说明以后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秦妈妈看中我的脸,又见我识字懂书,并未让我马上接客,而是下定决心将我培养成下一任花魁,在及笄那年,再卖出好价钱。
一切正合我心意。
我听楼里的人说,汪霁此人唯爱处子,明月楼的花魁十之八九都是他开的苞。
那将是我最接近他的机会。
爹爹,你的蕊娘做不了女状元,马上就要成为女花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