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她想和离

苏行知听闻楚藜来了，赶忙丢下手中的绣品，前去迎她。

“姨母！”

苏行知拉着楚藜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眶有些发红，“你的身子都好利索了吗？肖家有没有派人去庄子上照顾你？如今可还有哪处不舒服？”

知道楚藜出事的时候，苏行知急的吃不好、睡不着。

派人去打探，才知道楚藜被送去了庄子。

她原本是要亲自去一趟的，却又碰上婆母病了，她只得留下来照顾婆母，只吩咐人送了些补品去庄子上。

之后，派去的人来报说楚藜已无碍，她又被府中事务缠身，便没有去庄子上探视。

如今瞧见楚藜完好的回来，苏行知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楚藜也红了眼眶。

她从庄子上回来后，还没有人问过她，她的伤好没好，身上还有哪处不舒服。

姨母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楚藜轻声道，“都好了！”

瞧着楚藜神情不对，苏行知立马禀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你今天怎会来平西王府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有关肖家还是楚家？”

苏行知处境尴尬，她是个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

因此，在唯一的姐姐病逝后，她与楚家也断了往来。

今儿个见到楚藜，亦很是意外。

算起来，楚藜已有七、八年没有来过平西王府了。

楚藜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姨母，是肖怀玩，她要娶平妻！”

苏行知一怔，而后激动的站了起来，“什么？他要娶平妻？”

楚藜含着泪点了点头。

苏行知脸色一沉，“他凭什么？他怎么敢？”

“当年她可是当着姐姐的面发过誓的，说是楚家若肯将你下嫁，他此生绝不纳妾，如今才过去九年，他便要毁誓弃约了么？”

“藜儿，你别怕，我平西王府就算没人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姨母在一天，就不会任他欺负你，我这就去一趟肖家为你撑腰！”

楚藜摇了摇头，拉住苏行知，“姨母，我今日来，并不是来求你阻止肖怀玩娶平妻的。”

苏行知疑惑，“那你是为了什么？”

楚藜抬头看着苏行知，眼中有泪，却异常坚定，“姨母，九年前我嫁与肖怀玩是请您做见证人，如今，我想与他和离，希望姨母再帮我一回！”

“什么？你要与肖怀玩和离？”

苏行知震惊的看着楚藜。

她以为楚藜是来请她出面阻止肖怀玩娶平妻的。

竟不曾想，楚藜竟是动了和离的念头。

楚藜点头，“肖怀玩与那周锦绣是自幼相识，早前又曾议过亲，我自问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情谊！既比不过，离开便是！”

苏行知在楚藜的脑门上戳了戳，恨铁不成钢，“傻孩子，和离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再说了，你和肖怀玩还生有一双儿女，你们若是和离了，你的那双儿女往后该如何自处？”

“况且，纵使是和离，可外头的人也只会说你是弃妇，你这辈子就完了！”

楚藜轻道，“姨母，这些我都知道。”

可若是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心中绝不会甘心。

与其每日忍受背叛和虚情假意，她还不如忍受几句外头的风言风语。

只要自己不介意，那些风言风语，便伤不到她。

苏行知还是觉得不妥，“这事确实是肖怀玩的不对，但你也没必要与他和离，平妻说好听了是妻，说不好听了，也就是个妾，就算进了门，她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你仍旧是肖家主母，她也得尊称你一声‘姐姐’。”

“再说了，你嫁进肖家九年，你真舍得下，你和肖怀玩九年的感情？他日和离出府后，见肖怀玩与别的女子恩爱缠绵，就不会后悔哭泣？”

楚藜笑了笑，“在他不顾我意愿决定要娶周锦绣为平妻时，我便已经做好了舍他的打算，姨母，我已经决定了。”

“那腾哥儿和雪姐儿呢？”

“我想带他们走！”

送走楚藜，苏行知独自坐了许久。

之后命贴身的丫环思九取来诰命服。

思九将衣裳取来后问，“王妃许久不曾进宫了，为何今日突然进宫，是出了什么事么？”

思九跟了苏行知二十几年，自她在苏家时，便在身边伺候。

算是最信得过的人。

因此，苏行知并没有瞒她，“我要进宫面见太后，请太后为楚藜作主！”

思九一愣，一边伺候苏行知换上诰命服，一边忧心忡忡问道，“太后会答应么？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事始终是肖将军的家事，即便有错，也轮不到太后来责罚！”

“我知道！”

苏行知还知道，平西王府空有王爵头衔，其实只是个空架子。

但皇上和太后却不敢不见她。

因为，她的夫君是当年平西的大功臣。

太后若是不见她，就是忘本。

“王妃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去？”

苏行知淡淡一笑，“太后虽不会为楚藜作主，但定会卖我一个面子，敲打敲打肖怀玩，也是好的，若是肖怀玩能迷途知返，那我便全当今日楚藜没来过，可若是肖怀玩仍旧执迷不悟，那便依楚藜所想吧！”

次日一早，立于承安殿外的肖怀玩，突然被皇帝点了名。

而后莫名其妙的批评了几句，大抵是说他行为散漫、人品有缺。

散朝之后，肖怀玩仍旧跪趴在承安殿中，直到朝中大臣皆已离开，仍旧无人喊他起来。

这一跪，就直接跪到了下午。

肖怀玩被吓的不轻。

罚跪途中，他将自己近几年做的事，事无巨细的想了一遍。

就连偷摸多吃了两口军粮也没放过。

可愣是没想到自己错在何处。

好在天黑之前，皇帝身边的李公公瞧见了他，上前喊他起来。

肖怀玩神情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问李公公，“请问公公，今日是有人告了我的状，还是参了我本？”

李公公笑的一派和气，“奴才不知。”

肖怀玩不死心，又连忙问道，“公公可否告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行为散漫、人品有缺。

这八个大字，可形容公事，也可形容私事。

他实在揣摸不出来。

李公公仍旧笑着，“奴才只是个伺候人的，实在不知肖将军所问之事！”

肖怀玩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恭敬道了声‘多谢’，便一瘸一拐的朝着宫门走去。

他刚走没多久，便听身后的李公公与身旁的小太监说了句，“今日太后娘娘似乎提过肖将军……”

肖怀玩回头时，李公公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