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27
我与薛清成婚这日,宋芝英果然派人给我添了妆。
一路上我心高悬,直至宴席结束,一切都很顺利,没出什么岔子,我才完全放下心来。
龙凤喜烛照的人影幢幢,薛清喝的有些多,洗漱完端庄的坐在床边,比我还像新嫁妇。
他醉的晕乎乎的,我挨着他坐下后,他“嗖”一下坐直身子,又离我远了些。
我拉住他,将他拽回来。
我仔细端详他。
他想看我又不好意思看我。
“宋……宋姑娘…”
我挑眉看他,“你我已经成婚,还唤我宋姑娘吗,阿清?”
薛清脸红的厉害,深吸一口气,才敢喊我,“阿蕴”。
我笑眯眯的应了。
他眼睛湿漉漉亮晶晶,像是藏了星子的湖,就那么乖乖地看着我,我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以手指为笔,描摹他的轮廓。
我想起庆国公与我说的。
他说清儿是个好孩子,并没有坊间传言那般纨绔,他心地纯善,只是头脑不如别人转的快,请我不要嫌弃他。
我怎么会嫌弃呢,这般好的儿郎,我喜爱他还来不及。
“阿清,跟我说一说你吧。我想知道我的夫君,在我不曾知道他的时候,是何种模样。”
薛清眼泪掉下来,砸进了我心里,在我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没关系的。”
薛清摇摇头,声音有些哑。
“我娘早逝,我爹不曾续弦,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拉扯大。”
“我从小头脑便不如其他家的孩子。寻别人读个三四遍便已通读不成问题,更有甚者还能背诵。而我却还是磕磕绊绊读不好,他们笑我笨,夫子也不喜我,还委婉的叫我爹找大夫来瞧瞧我是不是个傻子。”
“有些小孩他们拿石头砸我,说我不详克母,脑子愚钝如猪。我怕给我爹惹麻烦,也没敢还手。”
“我爹太累了,我想帮帮他。可我又是个不成器的。”
“我知道林相与我家不和,我怕他对我爹不利。我就想,要是我是个纨绔,林相或许就没那么忌惮我爹了吧。”
“阿蕴,装纨绔好累的,可我不敢说,我怕爹担心我。”
“京城好多人,他们骂我,说我给庆国公府丢脸,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真的。”
我听的心脏闷痛,如同有一张蛛网将我的心脏越缠越紧。
听者尚且如此,那亲历者又如何呢?
一想起这些,我心里如同针尖遍刺,密密麻麻的疼。
“他们根本不了解你,怎可如何说你!”
我眼圈泛红,越说越委屈,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薛清摸摸我的脸,说没事的,我早已不在意这些了。
现在有我在身边,他很高兴的。
本来是我安慰着他,结果最后他反过来安慰我。
我一边哭一边夸他,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好词全往他身上砸。
“芝兰玉树,朗月清风,貌若潘安,公子如玉……”
我一遍遍告诉他,我很喜欢他。
我不知他如何捱过这些年的。
但在歧视与辱骂中,他长成了很好的样子。
神清骨秀,爽朗清举。
薛清便是世间最好的儿郎。
嫁予薛清,是我宋芝蕴此生最为幸福之事。
少年郎眼含着泪,泪珠顺着脸淌进领口,抬手擦掉,却又缀下来,挂在腮上,端的一派美人垂泪,真真是好颜色。
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薛清抱住我,靠在我怀里止不住的哭。
我抑住哭声,轻声细语,不住的夸他。
他将头窝在我脖颈处,哼哼唧唧的。
新婚之夜,我和薛清抱头痛哭。
于是第二天,我俩眼睛都肿了。
宝琴大早上看见我俩时都吓了一跳,问是不是晚上做贼去了。
梁王来京,身份确认后,暂居于国公府,与爹和李将军密谋如何攻入皇宫。
上一世林相因为卖官鬻爵,勾结党羽,甚至把手伸到了春闱。
结果冒名顶替功名的学子们群情激奋,闹的全城都知道了。好几个学子在京兆府前撞得头破血流,只求一个公道。
我将此事告知他们,推说是在我父亲书房外悄悄偷听到的,他们没有怀疑。
薛清很听我的话,我让他无需再装纨绔,这段时间莫要再去茶楼酒肆。薛清便整日待在家里,真没再去过。
我问他为何这般听我的话。
他此刻褪去平日里纨绔的模样,胳膊支在桌子上撑脸偏头看我,手里还把玩着我的手指,神色缱绻柔和。
“爹说你聪明,要我万事皆听你的。”
薛清牵着我的手按在他心口上,“而且它也告诉我,应该信你不疑。”
“从我见阿蕴第一眼,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记起上辈子那日贵妃殿,我与他秉烛夜谈。
原来缘分始于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