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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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带着我回家后，便为我打了个上好的棺椁。

还是连夜造出来的，为的便是我能早日躺进去。

用兄长的话来说便是：「念念她被耽搁了这么久，兴许被困在这世间继续受苦。」

「让她早日去她该去的地方，让她忘记了这些苦楚，便也是好的。」

若非如此，父兄倒真是不想将我埋葬了去。

我知道，所以我多么想告诉我的阿兄。

「我不难过了，阿兄别哭。」

我出嫁那日，阿兄让我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不准哭，告诉他，他会立马替我报仇。

他说，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可他看着我，眼泪却不听话地滴落在我的脸上。

又小心翼翼地将我脸上的泪珠擦去。

父兄原是想悄悄地将我的尸体安葬，不想打扰了我，可母亲还是知道了。

母亲出来看见我的棺椁的那瞬，父兄脸色一沉。

父亲开口，让人将她送回去。

母亲第一次没有开口骂我。

可她也没有多余的话，淡淡地瞥了一眼我的棺椁，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我的唇边泛出些许自嘲，又听见阿兄开口。

「母亲。」

「念念生前最想要您的认可，如今她死了，您连装也不愿意装一下吗？」

母亲的双腿忽地滞在原地，旋即转身看向阿兄，「不过是个野种，死了便死了。」

我的心口一跳，浓烈的疑惑从心底升起

父亲因此第一次对母亲生气。

「阿梅，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母亲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眼红润，「柳严，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生下她！」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父亲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口：

「是我没保护好你，可我说了，我会将念念当作生身女儿。」

「你怎么就不能放下过去呢？」

母亲听此，眼泪笑了出来。

「你说你将念念当作自己的女儿，可明明你知道是谁强迫了我，却不愿意告诉我？！」

「柳严，你承认吧，当初你就是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愿意抛下这一身官袍！」

「若不是我的小妹劝我，我早便死了！」

父亲被气得面色通红，第一次动手打在母亲的脸上。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沈廉会死？！」

沈廉是沈知意的父亲。

母亲显然没想到会是他，浑身颤抖起来。

我看见她眼里的泪凝结在一块儿，唇张了又涨。

她忽地跪倒在我的棺椁面前，第一次心疼我。

双手颤抖着抚摸我已经发白僵硬的脸上，「念念，念念......」

「是母亲错了，你醒过来，母亲用尽余生补偿你，好不好？」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到了最后都有些祈求的意思。

一时之间，我的心里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我啊，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哭得不成样子。

到了最后，眼神也涣散起来，嘴里只不断嗫嚅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