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16
婆母不喜欢我。
这并不奇怪。
原本应该嫁进来的是太傅家的嫡小姐,莫名其妙地便换成了从未听闻过的庶二姑娘。
只碍于谢家和程家是几代的世交。
实在不好推拒。
这股气她压在心中许久,直到喜宴后第二日见到我,终于寻到了发泄口——
「一个庶女,能够嫁给谢家做正妻。」
「你究竟是运气好,还是使了什么手段?」
「再说,你学过记账、管家、理事吗?谢家的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的敬茶,她一直没接。
只让我一直跪在前堂,冷淡地瞧着我。
似乎是准备给我一个下马威。
侍女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心疼地拽了拽我的袖子。
小声地抱不平。
「小姐。」
「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
我摇了摇头,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凌厉傲慢、蛮横骄矜甚至目中无人,谢家这位老夫人的名声。
上辈子,我便听说过了。
那时谢丞已经瘫痪。
换作心软的普通人家,可能便允了嫡姐和离出府的请求。
可她偏偏不。
反而疾言厉色地斥责程宜。
「遇事便想着背弃夫家,你真当这样做,自己能捞着一个什么好名声吗?」
「这个世道没那么容易。」
「……你就不相信,其实,我也是为着你打算吗?」
……
我这样想着,抬起头来。
老夫人正背对着我,侍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
她是有意晾着我的。
但偏偏我的态度太温顺听话,可能让她自己心里面都打了鼓。
偶尔微微回过头。
觑我一眼。
大概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过分了。
就在她刚准备说话的时候。
下一刻。
门外传来一声声慌乱冷然的喊叫。
「老夫人。」
「公子他出事了!」
——这一次,谢丞回来得比上一辈子要早。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药箱的老人,是延请的太医。
眉色戚慌,表情并不好。
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
「麻烦了麻烦了……」
「箭尖有毒,毒入血脉。」
「这毒来自边疆,我们根本没见过,又怎么解得出来?」
府里面乱成一团。
老夫人早忘了我。
已经匆匆跑去儿子的身边,张罗着赶紧再找几个大夫去了。
谢丞倒还清醒着。
我站在外面不远的角落。
刹那间,和他目光相接。
他嘴唇微动。
一字一句,并不难懂——
「阿鸢。」
「幸得来信,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他说的是他右臂上的那道箭伤。
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化脓,血水顺着肌肉筋络向下不断流淌。
大夫叹了口气,在药箱里不断翻找。
终于抬起惨白的脸。
「这臂膀,怕是留不住了。」
厅堂内一片死寂。
没人说话。
谢家人是几代的忠臣良将,家世家风规整严肃,自然没有为难旁人的道理。
谢丞笑了笑。
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然。
他轻轻点了点头,「谢某时运如此,先生不要有所顾忌。」
话音刚落。
我大步迈了过去,抬起手,拦住大夫的动作——
「这毒,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