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5
孙儿要紧。
我被关在后院另一间房里,二姐从窗子外丢进来半个烧饼。
“没了心的东西!都说了等你十六,就给你用,你疯了放他走!”
月光快褪下去了,我盯着天边的那一角光亮,喃喃着问:
“给我们用吗?我们不也是被用的?为了那看不着的金孙孙!”
自从哥死了,李家的三代单传就断了,为了不愧对列祖列宗,妈想了个法子。
招个入赘的女婿,生个娃记在哥名下,算是哥的血脉。
但村里的男人鼻孔比天高,哪个都不愿意上门,无奈妈只能从外面买。
陆涂是贵,但是个大学生,脑子好,身体好,模样更好,让这么个女婿传李家的血脉,妈很满意。
等我到十六岁,也不是护着我,是怕我没长全,生不下“金孙孙”。
二姐嗤笑了一声。
“哥早死了,只要我生了儿子,李家日后都是我儿子的。”
是啊,哥死了,嫂子也死了。
我垂下头,不再说话。
“陆涂你就别指望了。”二姐舔了舔嘴唇,“他在村口撞上了刘二娃,救不了你咯!”
我猛地抬头,只瞧见了二姐扭着身子远去的影子,最后的夜色里,像一只张牙舞爪的伥鬼。
…
陆涂被丢了进来,断了一条腿,鲜血淋漓,除了脸上完好,找不到一块好皮。
他摊在地上,只听得见微弱地喘息声。
“差…一点…”
陆涂是在离开村头最后一截路上遇到刘二娃的,被一榔头敲断了腿骨,拖着带回了李家。
眼见差最后一步就能逃出生天,又重回炼狱,他绝望极了。
这次村里没对他手软,陆涂足足躺了半个月,腿上只给止血,不给接骨。
二姐只送我的饭,威胁我不准给陆涂吃,他只能捡院里的黄狗吃剩下的。
有天夜里,我凑近他,偷偷递给他半块饼,是我白天偷着留在衣裳里的。
陆涂吓得一激灵:“你离我远些!”
他不信我了,我有点难过。
“我有办法救你。”
我小声和他说,周遭寂静地只能听见窗外的蛐蛐声,陆涂的眼珠动了一下,没说话。
陆涂越来越瘦了,拖着一条断腿,眼窝陷得乌青。
我以为他要放弃了。
心如死灰的人总是活不了太久,他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然后葬在某口废井里。
大姐扯着嗓子和王婶儿攀谈,说妈要给我们买个新老公,货已经瞧好了,是个一米八的。
陆涂在他们眼里已经不中用了。
我在夜色弥漫里诡异地扯了扯唇角。
没想到,陆涂不肯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