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6-29
仙界大会以武会友,自古以来便是检验神仙修为是否精进的地方。
只不过上次大会付妗尚能争夺第一,如今却连半场赛都未曾撑下来。
她仙骨半失又荒废修习,灵力身法均被阻塞,已回不到巅峰之时。
虽仍同从前一样着一身白衣,却早没了从前的仙风道骨。
我夺得仙界大会的魁首后,她带着詹苏遥遥朝我道贺,嘴角的笑意却有些牵强。
“我就说师兄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吧,从前师妹的手下败将,如今都已成了魁首。”
詹苏也笑:“是啊,那这之后,我和付妗可要托师兄好好照拂喽?”
我一怔,半张着嘴突然发现已不知如何回应。
我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我的记忆里,现在的付妗已经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仙子相差甚远。
我抿了抿唇,思虑半晌,才从喉咙里涩然挤出一句:
“怕是要让仙人失望了。”
“后日,我要去下界历劫了。”
詹苏一怔,讪讪笑着,只祝了我一句:“珍重。”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我是真的对付妗并无他念,又或许他是真的想从我这里寻求庇护。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对我的态度,不似从前般咄咄逼人。
可我每日忙于修习,忙于处理无情殿事务,还要填补下界历劫时的空缺。
实在是对无关紧要的人事物,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关注。
九重天劫后便可飞升,而付妗败于最后的情劫。
此次我下界,便是去历情劫。
从升仙台往下跳时,我空前未有的紧张。
我想起前世痛不欲生鲜血淋漓的自己,亦想起前世被爱冲昏头脑后一去不复返的付妗。
可在我忐忑不安的紧张中,又含了一丝徐徐图之的期待。
我想去试试,我想去自己试试。
我是不是真如付妗所说的那样。
冷心无情,铁石心肠。
我亦降生于帝王家,却是个后宫众人都不愿期待的皇子。
从小教养于深宫,尝尽亲情冷暖、轻视鄙夷。
在束发之年,因外国来犯,被皇室所弃,即将同另一位不受宠的和亲公主一同前往外国,成为质子。
也是那一年,我遇到了命定之人。
我的情劫,女将军梨清。
在我待在京城最后的日子里,她如同一匹烈马闯进了我如死水一般的生活里。
她看向我,而不是看向我的身份,我所能带来的价值。
她会笨拙的教我读书认字,骑马投壶。
也并不将我当成一枚皇室棋子,而是将我当成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夹杂了不一样的情绪,却只能碍于现实。
对我和和亲公主的命运叹息一声: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在我们前往敌国的路上,她默默替我做了此生最大胆的决定。
她违抗了圣命救了我们,将我们安置好后,带着大军杀去了边疆。
此仗赢得漂亮,边疆百姓再也不用受到他国侵害。
可她却因违抗圣命,被处以极刑。
那日的我也同当日的付妗一样,一身素衣拆发托冠,跪在大殿之上。深深地哀求上位。
我的父皇。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蓄意挑唆梨将军。”
“儿臣愿负荆请罪,代替梨将军去死。只求父皇看在梨家世代忠心的份上,饶过梨将军。”
可大殿之上的人只是冷漠看着。
他不是不明白梨清此仗所赢得的利害,他只是不接受有人会罔顾他的圣令。
更何况梨清只是一个女子,女子为将,越厉害,越是在拂他作为帝王的面子。
所以梨清,必须死。
而我?
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祸端已除,一个弃子罢了,留下来和杀掉,在他眼里并无区别。
但他算错一步。
之后的四年里,也正是我这个无用的弃子,夺了他的皇位。
我成了一国君王,也站在了同付妗一样的权力中心。
可我没有视黎明为蝼蚁。
我未曾忘记心中大义,也记得梨清死前要我怀悲悯之心。
天下人从来无辜。
梨清不需要天下人的血来替她陪葬。
她要的,是世间再无战乱,时和岁丰。
她深知一个质子、一个女子并不能平息的战乱,一队铁骑、数万大军却可以。
我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