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6-27
许离不知是何时告退的。
我回过神时,齐沐宁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榻边摸着我送给她的平安符,边喃喃自语:
「阿宇,我想念你和阿辰了。」
「那日换完药后,战事吃紧,陛下的指令来得突然,我还未来得及与你一起分享重见光明的喜悦,便匆忙离京。」
「知道你定会失落,所以特地叫人找了你最爱的几册孤本送回去,等我回京后再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屋内的蜡烛燃了一夜,她就这么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中途不知做了什么梦,比阿辰睡熟的时候还开心。
她勾着唇角,梦呓连连:
「阿宇,别生我气了,陪我去郊外放纸鸢好不好?」
「阿宇,陛下答应了,我做到了,以后你就是翰林院修撰,再不用对他们行礼了……」
我内心五味陈杂。
很欣慰,却又像吃了黄莲一般。
想哭,又只能对着她微微苦笑。
原来她不是不爱,只是爱得沉默。
过了半个时辰,她又从梦中惊醒:
「阿宇,不要!」
天还没亮,她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坐在她身边,揽过她的肩,想驱散她的愁绪和孤寂。
我不喜欢她皱眉的样子。
我们成亲的第一年,彼时她刚刚上任,是大夏唯一的女将军。
恰逢岭南惨遭瘟疫,无人救灾。
她挺身而出,却被瘴气所害。
一身武功尽废,双目失明。
原本按照大夏律令,身体有缺陷者是无法入职的。
可太子力荐,百姓集体写下万民书,才有了她一席之地,最终成了兵部尚书。
但因眼睛不便和女性身份,她还是受到了排挤和冷落。
宫人们见风使舵更是常事。
那时的她没有专门的府邸,我们只能住在郊野的小宅子里。
冬日也没有多余的炭火和汤婆子。
数九寒天,度日如年。
每到下雪时,她总会抱着我,将手放在我的怀里,笑着说:
「阿宇,我身上暖,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就这样相拥而眠一整夜。
好几次睡梦中,我都听见她歉疚的说:
「对不起,开春一定让你住在好的府邸。」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或许常人无法想象,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在朝堂出头究竟有多艰难。
可她硬是凭着满腔努力做到了。
如今我们什么都有了。
却是阴阳相隔,永远无法相见。
我不知她是何时起身的。
察觉到时,天微微亮了。
她已经穿戴整齐,手上刚放走一只白鸽。
「齐沐宁,那只是个梦,阿宇不会有事的。」
我听到她出门前的低语。
大抵是梦到我出事了,才飞鸽传书回去。
以前我总告诉她,梦都是相反的。
可这次,却是真的。
忽然,一股巨大的悲拗和哀伤将我包围,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
比那日被剥了脸皮时还疼。
我已经死了。
我再也无法做她的夫君,也做不成什么翰林院修撰了。